《许三观卖血记(节选)》学案(4)
时间:2022-05-28 作者:xiaoxiaoyi 来源:网络整理
三、阅读指导对历史重大事件,作者很少直接进行描述,即使正面切入,着墨也极少,采取的也是大跨度式的推进:人民公社运动、大跃进、大炼钢、上山下乡、文化大革命……全都一笔带过,而将历史影响具体体现在个体的生存之中。“伤痕文学”在表现历史重大事件之时往往也是如此,但是伤痕文学重在政治意识形态层次,而余华却重在个体最为基本的生存状态。大跃进时,第18章将历史简概,第19章却具体写出历史给许三观一家带来的饥饿与苦难。余华极其冷静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感,摒除进入人物内在心理的企图,只是客观地再现人物的表现,从最为外在的视角让一家人在许三观生日的那天,面对一张空桌大谈红烧肉、炒猪肝、清炖鲫鱼。最为值得注意的是红烧肉的细节描写,肥瘦取材,煮晾炸炖的程序,讲者绘声绘色,听者口水直流……将这一家人虔诚认真的“画饼充饥”与时代的贫困与饥饿对接,让我们不能不感到灵魂的颤栗!生活最为起码的物质需求的匮乏,带来的是对于“生存”最为强烈的渴望。面对人的基本需求的缺失,善良的人们只是在想象中进行着自我的美餐,没有诅咒,没有哭诉。在两者对比中,却生发出一种动人心魄的张力,历史荒谬的本质也就昭然若揭。可以说,“历史”是以“苦难”和“生存”的形式进入许三观的日常生活中的,但他却以一种近乎愚昧、麻木的方式承担与忍受着。无论如何贫困,他都凭坚韧的意志让生活维持下去,即使以“卖血”作为最后的选择,依然无怨无悔。先锋小说的一个显著特点,就是对人物的对话和语言进行最大限度的实验。在《许三观卖血记》中,人物的对话和语言不仅是为了交代时代背景和生活情境,而且也成为结构转换的主要载体。如第十八章许三观对许玉兰所说便交代了人民公社、大跃进、大炼钢,以人物对话的方式,直接地将历史时代与个人命运进行联系。第19章中写一家人面对空桌大谈吃肉的对话,将饥饿的情境表现得至为感人。从第18章的许三观对许玉兰说,到第25章的许三观对许玉兰说,便将事故从大跃进时代推进到了文革时期,简单却又巧妙地实施了结构的转换。在这篇小说中,“对话”与“重复”是密切相关的,或者说,它的“重复”,是一连串“对话”的“重复”;而它的“对话”,又是不断“重复”的“对话”。这两个方面不能脱离开来谈。很明显,在《许三观卖血记》中,其叙事基本上是依靠“对话”来推动的。这一特点,是该作品区别于《活着》以及余华的其它作品的根本标志之一。无论这些作品的主题是如何的接近,叙事方式上的根本差异足以使我们将它们区别对待。许玉兰说:“许三观,我正在洗床单,这床单太大了,你帮我揪一把水。”许三观说:“不行,我正躺在藤榻里,我的身体才刚刚舒服起来,我要是一动就不舒服啦。”许玉兰说:“许三观,你来帮我搬一下这只箱子,我一个人搬不动它。”许三观说:“不行,我正躺在藤榻里享受呢……”许玉兰说:“许三观,吃饭啦。”许三观说:“你把饭给我端过来,我就坐在藤榻里吃。”在这里,事件是通过对话来陈述的,内心活动也是通过对话来呈现的,甚至人物的特征、性格和行为也都依靠对话来提供。对话成了叙事本身,由对话所推动的叙事行为,在这篇小说中远远大于事件和主题。《许三观卖血记》中的“对话叙事”的另一个重要性乃在于:由于整个叙事由人物对话来展开,作者和叙述者让位给人物,叙述主体消失在人物的背后,人物成了小说真正的主人公,不仅仅是叙述的对象,而且是叙述的主体。这样,也就避免了作者过于强大的主观权力对叙事的客观性的干扰。主体在追求“客观化”的路途中,以牺牲自己来换取客体(人物和叙事)的解放,这一直是小说艺术的最高理想,它在艺术的层面上体现了艺术家的殉道精神。